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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怂得要死,偏偏任性妄为。”

  “还不是你惯出来。”

  “滚。”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的碎碎念:“呵,纯良无辜?”“你不是心甘情愿的吗?”“滚。”“非要吃得这样急,生怕呛不死是吧?”“她害你这样惨,若她被呛死了,你该高兴才是。”“滚。”“明明怂得要死,偏偏任性妄为。”“还不是你惯出来。”“滚。”以上,都是男主自己和自己的脑中对话。

  第2章 人们善于说谎

  “死者是孙府主人孙德正,年五十六,仵作勘验,死亡时间约莫是在十一月初六戌时至夜半子时这段时间,铁棍贯穿其心肺,流血竭尽而亡。”

  身着绿袍的大理寺司直杨文诗与吴枕云粗略说了一些案情,并领着她到案发现场——孙德正的浴室里查看。

  吴枕云到孙府时,酉时过半,孙德正的尸体就陈在浴室外头的廊下,厚厚的白布从头盖到脚,几个小厮婢女跪在一旁低声哭泣,而孙德正的独女孙五娘子站在远处,双目呆滞地望着这边,没有走近。

  吴枕云走到死者旁,缓缓揭开死者身上盖的白布,死者身上虽然被擦拭过,但还是能看出来死者曾浸在血水中,指甲、头发和身上褶皱处都有血水残留。

  死者胸前正中处有纺锤形刺创伤,刺创管贯穿到后背形成贯通性刺创,根据刺创管的方向判断,胸前正中处为刺入口,后背为刺出口。

  刺入口比刺出口高出一些,应当是从上往下刺入。

  吴枕云对比了死者创口与那根沾满血的铁棍截面,初步断定凶器确为这根两指粗,手臂长,一端锋利尖锐的铁棍。

  进入浴室之前,吴枕云用干净的黑布裹住脚下的乌皮六合靴,再缓缓踏入浴室,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富贵人家的浴室,用竹帘隔成三个小间,最里面那间为洗浴间,死者就是在洗浴间里被发现死亡的。

  吴枕云半蹲下来,沿着浴室门到最里间,用竹镊捡起地上的些许砂砾、脚底碎泥和几根掉落的头发,白纸包好递给司直杨文雪。

  杨文诗跟在她后面,说道:“卑职刚才盘问过孙府的人,说是孙五娘子这两日一直没看到父亲孙德正,便命人四处寻找,最后在这间浴室里找到了死者。”

  吴枕云问她:“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是谁?在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一个发现死者的是孙府的小厮王成,约莫是在今日申时左右发现的。”杨文诗也半蹲下来,跟着吴枕云一步一步往里间挪步,道:“当时浴室的门是从里头反锁起来的,孙五娘子命几个小厮用力撞开浴室门,王成是第一个冲进来并发现死者死于浴桶之中的。”

  吴枕云再问她:“今日进到这浴室的还有谁?”

  杨文诗道:“除了孙府三个小厮外,还有孙德正的独女孙五娘子以及孙五娘子的丈夫郑大勇和她堂弟孙浩。”

  “命人拓下他们的鞋印。”

  “是。”

  杨文诗起身出了浴室。

  吴枕云一人走进浴室最里间,满浴桶的血水直接映入眼帘,血红腥臭,作呕难闻,血水溢出,滴滴答答淌了一地,又湿又滑,地上还有乱七八糟的鞋印。

  死者坐在浴桶里沐浴,胸前正中贯穿一根两指粗的长铁棍,涌出鲜血染红了浴桶里水。发现死者后,孙府的小厮将死者从浴桶里抬出,放到浴室廊外并报官。

  浴桶周围这些乱七八糟的血鞋印应该是孙府的几个小厮搬动死者尸体时留下的。

  洗浴间正当中是浴桶,贴着浴桶脚边的是一张踩踏矮凳,浴桶周围散落了大大小小的木盆木桶和木勺。窗前立有一杉木衣桁,上面还挂着巾帕、衣物等,屋角还有几盏立柱灯,点着白烛。

  吴枕云扫一眼,脚下慢慢移步,转过身看向浴桶上方。

  浴桶的上方架着一根双臂粗的中空竹木管,竹管一截一截地往上架,再直穿过墙面,墙面另一边就是烧水房。烧水房将烧好的热水灌入高处竹管,热水再顺着竹管流到洗浴间里的浴桶中。

  她的目光最后又落在了浴桶上。

  吴枕云小心翼翼地走近浴桶边上,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捂住口鼻,凑近浴桶细看桶内的血水。血水表面漂浮着染血的蜀水花,蜀水花香气浓郁,一般用来沐浴,还浮着一块方巾,方巾也全都被血水染红了。

  除却死者的血液,这就是一桶再寻常不过的沐浴水。

  “这是……”吴枕云再细看时,发现有些细小的东西附着在蜀水花和方巾上。

  “来人,拿木漆托盘进来。”

  吴枕云冲外面吩咐道,并用竹镊夹起血水里的蜀水花,再拎起泡在血水里的染血方巾,置于木漆托盘上。

  她轻轻地夹起蜀水花上粘附的东西,凑近细看,蛾眉紧蹙,“白蜡?”扭过脸又看向那满桶血水。

  满桶的血水浑浊污糟,将一切罪恶都卷入其中,令人难辨其中是非。

  随后她清除了血水里大部分蜀水花,发现了漂浮于血水上的点点白蜡,白蜡不溶于水且轻,即使表面染了血,一用清水洗过就能露出白色蜡体来。

  这些白蜡本来就很少,很细碎轻薄,混于深红血水中,不易察觉。

  她自言自语着:“这些白蜡从何而来?”

  浴室里有白烛灯,会不会是烛灯一不小心掉进浴桶里融出的白蜡?

  吴枕云绕着浴桶走了一圈,指腹沿着浴桶边缘划过,碰到一处小小的缺口,她俯身细看:这个缺口看起来很新,有点点铁锈,像是铁棍剐蹭留下的痕迹。

  “死者坐在这边……”

  吴枕云走到浴桶边缘剐蹭缺口的对面,死死盯着那个缺口,死者当时是坐在浴桶里的,从那个剐蹭缺口方向过来的铁棍刚好刺入死者胸前正中并贯穿。

  她作出假设:“如果凶手是站在死者对面,再拿出铁棍往死者身上刺的话,那应该是抬起手中铁棍用力往下刺,铁棍不应该剐蹭到浴桶边缘才是。”

  不过也可能是凶手一不小心剐蹭上的。

  死者的左手边是出水的竹管,对面是浴桶边缘剐蹭的缺口,右手边是隔间竹帘,后边是衣桁与屋角白烛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