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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1 / 2)





  尽管这些年藏书楼的书籍越发丰富,但进入藏书楼阅览的大多还是读书人,像他这般年纪小的少年实在少见,而且看的还不是经史子集,而是兵法战略。

  近些年来大宁的风气偏向重文轻武,朝堂之上也是以文人为贵,武人为轻。就连平民百姓都是希望家中子孙读书上进,好考上秀才举人,前途无量也能令全家衣食无忧。

  掌柜见这少年资质并不算优秀,但胜在勤奋。

  他开酒楼的叔叔婶婶待他并不好,常呼来喝去打骂支使他做事,但唐狗蛋总能省出些许时间来书楼看书抄书。字迹也不好歪歪扭扭的,能看得清楚,抄了便带回去看。

  后来打听了才知道,他与爷爷原本住在边陲之地的小村落,后来被蛮人北下的一小支队伍血洗劫掠了。

  唐狗蛋是唯一幸存下来的孩子,来迟一步的边军觉得这小孩可怜,便托付给过路的商旅来江南投奔亲戚。

  唐狗蛋的梦想,就是入军营当兵好去和蛮人打仗。听说藏书楼的书不禁任何人阅读,他便常常来。

  他脑子倒会转,知道懂得越多的人更会打蛮人。就是一根筋,哪怕掌柜劝他努力进学,考书院走文途,他也不改变当兵打蛮人的念头。

  阿洛听完掌柜的话便明白了他的心思,“你是看中了这孩子。”

  掌柜笑道,“小姐真是聪明,老奴想收他为义子。这孩子心性难得,不怨天尤人,他叔叔婶婶待他严苛,他也不放在心上。又肯努力上进,日后定会出人头地,若能收下这个孩子,也是老奴的福气。”

  藏书楼掌柜是辛家的旧仆了,为辛氏忠心了一辈子,不然阿洛也不会让他负责管理藏书楼。他的这一点心愿,阿洛也不会不愿意满足。

  至于收养唐狗蛋也不是件难事,掌柜只花了些银钱,唐狗蛋那对贪钱刻薄的叔叔婶婶就将他卖了,还签字画押写了再无关系的契约,若是以后再来闹事便是要吃官司的。

  卫轻以为自己的身世已经够悲惨了,但听了唐狗蛋故事,心里却颇不是滋味。

  唐狗蛋却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伤心,现在不用干那么多活,还能天天干活,甚至在书院里学习武功,他已经很满足了。这世上只有爷爷是他的亲人,像叔叔婶婶他们,没有什么感情也不会因为他们的抛弃而难过。

  “那你为什么还能天天笑的开心?”卫轻不知为何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唐狗蛋露出一口白牙的笑容,简直要闪瞎了卫轻的眼,“因为等我把蛮人打跑了,爷爷在天上也会高兴的。”

  卫轻抿了抿唇,忍不住道,“你就没有别的名字么,除了狗蛋。你难道不觉得太……普通了点么。”他尽可能用一个不太贬义的词语来形容了。

  “可是我爷爷就叫我狗蛋啊。”唐狗蛋眨了眨眼,完全没懂他的意思,还强调道,“义父也觉得很好。”

  卫轻觉得唐狗蛋是个莫名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傻瓜,但很快他又忍不住羡慕起了唐狗蛋,因为竟然是院长单独教授他课程,而且据他自己说好像是一种叫武技的东西。

  和院长给他的那张纸笺一样,都是这世上不曾出现的东西。

  然而唐狗蛋只在书院待了半年就走了,说是要去入伍从军。

  卫轻有些气愤不忍想劝阻他,他才不过十三四岁,还没什么家世背景,入军中不过是一小卒罢了,说不定哪天就死在沙场还默默无名。

  唐狗蛋目光坚定又认真道,“这是我一直梦想要做的事,没有早也没有晚。”

  卫轻沉默了,不再说什么。

  听说他走的时候,院长还是让他改了名字,补了半年文化课的唐狗蛋,认真思考憋了半天,最后道,“那我以后就叫唐飞星。”

  唐飞星,这个名字比叫狗蛋好多了,卫轻在心中默默想道。

  在唐飞星走后,卫轻反而认识到了自身更多的不足,越发沉下心来练字,学习纸笺上的东西。在这日复一日的练字冥想中,身上的无数棱角,曾经的自卑不甘戾气似乎一点点被磨没了。

  而无涯书院新开学,难得一次迎来了通过入学试的女学生。

  第48章 齐人之福(重生者)

  阿洛成为院长以后,无涯书院的规矩便多了一条,招收名额不变,却不拘男女。

  大宁朝少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越是高门大户贵族家庭便更重视女儿教育,识诗书,明礼仪,教养的越出色传出好名声,日后也越能给家族增光添彩。

  不过这种多是为权贵世家官宦所服务而开创的女学。

  但如无涯书院这般,广集天下名师,还能同男子一起学习儒家经典,还有天文地理兵法韬略乃至数科律学等等,实在少有。

  可仅仅是辛盈的声名,便足以吸引到许多江南大族将家中女儿送过来,他们图的不是无涯书院的学生之名,而是辛盈的弟子名分。

  他们想着女儿家再出色也不可能封侯拜相,建功立业,但有个好名声却是于未来的婚事还有家族有大助益。

  放在当今天下,辛盈辛院长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无涯书院的院长,与楼观道交情匪浅,藏书楼的拥有者,还继承了安玄公和辛氏所有的人脉资源。

  若能成为她的亲传弟子,那也可以称得上是一朝成名天下知。

  其中还有不少阿洛的拥趸,冲着她琴艺书道冠绝当世,也希望能让自家女儿从偶像身上沾到一两分才气。

  然而想得再美好,也改变不了书院入学试一年比一年难的现实。不问家世出身,不问年纪男女,只择超卓学子。

  甚至某家的年轻公子见到父母打算送小妹和自己一同参考时,几欲吐血,忍不住气道,“我都考了三年已经够难了,居然还让小妹和我竞争。”

  然而他气度高贵优雅的世家夫人母亲冷笑道,“你也说了你都考了三次都考不上,指望你还不如指望你妹妹能成为辛院长的学生呢。”

  当年辛院长在清弦诗会上的那惊艳一曲,至今令人难忘。

  他父亲也觉得有道理,再说了儿女都去参加无涯书院的入学考,说不定能中的机率更大些呢。

  这个新规矩一出来,当年想考入无涯书院的学子几乎个个都发奋图强,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没办法竞争的人实在太多了。

  头一年入学试结果出来,并未出现女学生,并非有负责考试的先生存在偏见故意刷落女子。

  而是哪怕参加考试的多是世家贵族的女子,不似小门小户大字不识,但所习的也多是诗书琴棋,经史子集尚且还学过一些,但天文地理兵法韬略这些却要求过高了,连接触都未接触过。

  不像有的学子为了备考连整本大宁律法都背了下来,随便一个案子都能结合情理分析得头头是道。